只隔了几天，御芳大酒店出新品了。
一次性多出十多道菜，为了招揽顾客过来吃，甚至放下身段学起了柳虞，在门口摆上赠品小汤圆。
这小汤圆是飞云居的特色赠品，冬天是热汤圆，夏天就是冰汤圆，根据季节天气而定。
飞云居的汤圆种类不算多，只有黑芝麻馅，紫薯馅和豆沙馅，其中传统的黑芝麻馅吃起来喷香浓郁是最受大人欢迎，豆沙馅吃起来甜甜糯糯最受小孩子欢迎，甚至有小孩为了吃上这碗赠品吵着让家里大人特意过来吃上一顿饭。
御芳既然偷师，索性就偷到底，连人家的汤圆也一并偷过来了。
送赠品的时间接近中午，服务员们学聪明了专挑小孩吆喝，起初确实吸引了不少过路的人。
小孩看到汤圆就流口水，扯着父母的衣角不愿意走。
“我要吃那个！”小孩指着服务员手里的汤圆碗喊道。
“听话，咱们下次去飞云居吃，吃豆沙馅的！”小孩父母好脾气哄道。
服务员倒是机灵，知道只要把小孩哄进来就成了，拿着汤圆走近小孩，就差把碗怼近对方嘴里了。
“先生女士，我们的汤圆是免费赠送的，小朋友喜欢就送给他吧！”
两位家长听到这话，表情略微缓和。他们订了周末飞云居的客座，夫妻两人这都想好要吃些什么菜了，总不能放着难订的飞云居不要，为了一碗汤圆来御芳吃。
“小朋友，来，这碗送给你。”
服务员态度热情，让人心下产生好感，暗暗考虑着以后或许可以带着孩子过来吃上一顿。
“妈！”小孩抱着碗已经吃上了，刚吃了一颗抹了抹嘴：“不甜！”
夫妻和服务员脸上同时闪现尴尬。其中母亲一巴掌拍在孩子背上小声呵斥道：“瞎说什么呢！我看你就是被你爸惯的，开始学会挑嘴了。”先不说这看着飞云居冬天卖的看起来没啥区别，就冲人家是免费的，也不能当人家面说这种话。
小孩父亲莫名躺枪，老实巴交接过小孩吃剩不愿在吃的汤圆，一股脑吞了，他砸吧砸吧嘴，觉得老婆这是冤枉孩子了，馅就指甲盖大点，确实没味儿，和飞云居的比差远了。
他将碗递回到服务员手上，夫妻两人携着孩子道了声谢谢，转身就准备离开。
不想服务员脸上笑意吟吟连忙将这他们拦住。
“请问是有什么事吗？”孩子母亲问道。
“是这样，我们家汤圆是免费吃的没错，但凡是吃过的就得进去吃饭，不然我也不好交代。”她说完还不忘踩一脚对家：“不过你们放心，咱们不像某家下单价格需要达到多少才送赠品，我们不搞那套。”
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，对御芳产生的好感当即全部消散，脸上也隐隐表露出不满，这哪是赠送，这是打着赠送的幌子强买强卖！
服务员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，她满脑子都是主管说的拉一桌给一元奖励。
夫妻两人再如何不满，毕竟年轻脸皮又薄，吃了人家的汤圆只得冷着脸带孩子进入餐厅。
受害者并不只有这一家子，到了中午餐厅里已经陆续快坐了大半的人。这点客流量对于飞云居来说不算什么，但对沉寂了半年的御芳来说，可以算得上是上座率最多的一天了。
不过客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，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在餐厅里嬉笑打闹玩成一片。
“服务员，你们的菜单是不是弄错了？这鲈鱼怎么这么贵？”
“这红烧肉也不便宜，比飞云居贵了整整两块钱！”
餐厅里的吐槽声此起彼伏，大家一边翻看着菜单，一边忍不住为价格咂舌。
“我不吃了，有这钱我去飞云居都能多点一盘红烧狮子头了。”
“我也不想在这吃。”
见客人们怨声载道，服务员们着急了，拉一桌客人就有一块钱，这走出去了可都是明晃晃的票子。
“诶呀！可不能这么说，我们家可是老牌高档酒店，和你们说的那些能一样吗？”
“是啊！再说了，咱们的菜用的都是顶好的材料，保准你们一吃就能吃不不同来。”
服务员们红着脸梗着脖子你一言我一语劝阻着，刚刚想拍屁股走人的顾客也不想吃个饭把事弄的太难看，于是又坐了回去。
但一波刚平息，另一波又起来了，后厨的菜陆续端上来，很快又有顾客不满了。
“你们在搞什么！蒜蓉开背虾难吃就算了，这么贵的菜不挑虾线，你让老子花钱吃屎？”
话糙理不糙，但这话也属实太糙了，服务员咕啜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歉。
破口大骂的是个小青年，衣着光鲜亮丽，看着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叛逆小开。他在飞云居最喜欢的一道菜就是蒜蓉开背虾，谁知道这御芳的厨师这么不讲究，前脚还鼓吹自己是高档餐厅，后脚就把没处理的虾送上客人的餐桌。
他将筷子一扔，也没有闹事，直接怒气冲冲离开了，留下一群服务员和看客彼此间面面相觑。
“你们这红烧肉不对，怎么有股子膻味。”紧接着又有人大声控诉。
服务员为了赚点提成也是受了一肚子气，以往御芳鼎盛时期，他们哪怕上一盘菜都有小费赚，今时不同往日，还得为了个把块钱忍辱负重。见这人外表看着老实，比刚走人的青年要好欺负，便想也不想没好气道：“猪肉不就是这样，吃不了膻就吃其他肉呗！”
这话一出，立马引起众怒。
“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？红烧肉膻还不让说了，感情我们不是花钱买的？”
“谁说猪肉就得膻，我吃过飞云居的，他们家的红烧肉咸香可口，还肥而不腻，关键是一点膻味也没有。”
“我真后悔，这么一桌菜的钱够我在飞云居吃蒜香排骨吃到撑！”
“这茄盒看着和飞云居的一模一样，其实一点也不香，大家别点。”
服务员见场面逐渐失控，大家都从吃饭变成了开御芳的批斗大会，吓得拔腿就跑去找主管去了。
最终还是主管亲自出面，承诺给每桌减免2块钱，才勉强平息了吵闹的场面。
“小虞，你得赔老子点精神损失费。”裕德食品厂的办公室内传出一声真情实感的控诉。
“别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，老子都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，也不知道你和谁学的。”许承德一巴掌拍在青年后脑勺上，后者发出一声痛呼，这青年俨然就是中午在御芳闹事之人。
柳虞一脸黑线：……
跟谁学的不是显而易见么？
“梁逊，所以是谁让你精神受损了？”柳虞好奇问道。
“别说了，你不是和我表哥聊天说提到过御芳派厨子来偷师了？他看刘佳伟那鳖孙子一向不爽，就派我装客人打探个究竟，最后能挑个毛病，你别说，色相看起来真就一模一样，结果吃起来差远了，老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虾屎，今天算是尝着了！”
青年，也就是梁逊说着说着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。
他从七岁之后就和母亲去了国外，今年才刚回来不久，梁老心疼这个亲孙子，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有往他眼前晾，习惯吃西餐的梁逊在被梁老带去飞云居吃过一次后，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，后来更是三天两头就往飞云居跑。这次也是听他哥许承德的话脑子一热就去了御芳找茬，没成想御芳的茬太多根本就用不着他来找。
柳虞听着好笑，满口答应免费请他吃两个月的飞云居作为他的精神补偿。
他摇摇头，属实是没想到，御芳的这些个大厨看着有几分真材实料结果连抄都抄不明白，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，光色相一样有什么用，顾客又不是傻子，被骗进来一次还能被骗第二次？
不出柳虞所料，御芳大酒店此举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，钱是赚到了，但目光长远来看却失去了很多客源。
第二天御芳还想故技重施，继续在门前搞送汤圆活动，已经被骗过的人看见汤圆像看见病毒似的带着孩子离的远远的。只有少数不明情况的冤大头被骗进餐厅消费。
这事过后，一传十十传百，流传出了一个谣言，那就是御芳是巨大的拍花子组织，专门拿汤圆引诱拐骗小孩。
这话起初是为了吓唬小孩别被汤圆哄骗了，毕竟吃了人家汤圆就得被拉进去消费。大人听了也就一笑了之，小孩却都当了真。
路过这条街道时看到服务员端着汤圆专挑小孩笑嘻嘻往人面前走，胆子小的直接就吓哭了。
久而久之，御芳的名声遭到了极大的损害，这个缺德算盘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。
“御芳大酒店，汤圆没有馅。往你面前怼，心里准有鬼。组织拍花子，准备卖娃子。”
柳虞念着不知是那个“人才”编出来的小口号，躺在柳虞腿上乐得不行：“哥，到底谁这么缺德，想出这么个口号。”
这口号大概是因为读起来朗朗上口，在孩子界广泛传播，几乎人人都能张口就来的程度。
周域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，闻言笑道：“自作孽，不可活，刘佳伟属于是自食恶果。只是可惜了他叔叔亲手打下来的基业，被他折腾成这样，御芳的声誉算是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