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岘影愣了愣,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戚倚春,他对郑师妹冷声道: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
“我没有胡说,我用留影石记录了。”郑师姐放出留影石,戚倚春对青纹虎一击必杀的画面,清晰展示在三人眼前,“你看,那伤口上还冒着黑气,她不是邪修是什么?!”
“那不是黑气,是紫气!你没听说过紫气东来吗?这是吉祥的寓意啊,怎么就是邪修了?”戚倚春看向赵岘影解释道,“我被你推到山洞里了,那剑是我从山洞里捡的。”她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,“而且我受伤了……”
“你哪里……”赵岘影欲问伤势,神识扫过,见她气海发黑。他骇然顿住,上前两步扶住她双肩,眼神慌乱,“你,你现在感觉如何?”
“我感觉很不好……”戚倚春假意咳了两嗓,顺势靠着他,抬眼对视装柔弱,“我的治愈术救不了我自己,我是不是要死了呀赵岘影?”
“不会的,不会死的。”赵岘影竟慌到手发颤,他单臂抱住她,另手握住她的手掌,试图将自身灵力渡给她。
“别!我没事。”戚倚春只是想撒个娇,感受到灵力,立马就抽离他的怀抱。她站直了转个圈,说道,“我只是身上有点疼,其他没什么感觉的。”
郑师姐看着赵师兄被蛊惑,暗自使用了宗门召唤令,将距离最近的长老召唤至此。
来人正是赵岘影的师尊,闲云道宗柳毅道君。
“柳贤师伯。”
“师尊?”赵岘影听见郑师姐的声音,回头就见自己的师尊,他不动声色将戚倚春挡在自己身后。
“柳贤师伯,那个女子是邪修!”郑师姐把留影石捧到柳毅道君的眼前。
他看完留影皱眉看向戚倚春。他的气息比德心道君更加锐利,在德心道君面前,戚倚春还敢耍宝,可在他的注视下,她有种被剑抵在咽喉的感觉。
“师尊。”赵岘影出声辩解,“她一直在我身边,我从未见过她伤人,反而是以救人为己任,她不是坏人。”
郑师姐紧接着发言:“留影石里记的清楚,她这攻法的邪气已是肉眼可见,赵师兄,你被她蒙骗了!”
“那是因为她受伤了!”赵岘影心急,他望着柳毅道君继续辩驳:“那剑是她在山洞里捡的,若是不可用,我们上交便是!”
“有留影石为证,我必须带她走。”柳毅道君说话了,他看向戚倚春,说道,“我宗有检测邪气的法宝,你是不是邪修、随我回宗一测便知。”
赵岘影没有让开,戚倚春躲在他身后也没有站出来。他们彼此都清楚,倘如她真的跟着柳毅道君走了,不一定还能完好地离开。
戚倚春思索着对策,余光瞥见赵岘影的手掌有流光闪过,这愣头青已经在准备召唤法宝了。
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五劫道君呢?好汉不吃眼前亏,戚倚春可不希望他白白送命。
她伸手钻进赵岘影的掌中握住,站到他身边,面对着柳毅道君:“如果我身上没有邪气,您就可以放我离开么?”
“当然,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人。”
“好,我跟您走。”戚倚春走向柳毅道君,赵岘影却不肯松手,她踮脚凑在他耳边低语,“他是你师尊,我们信他一次?”
赵岘影反而握得更紧了,他前踏一步:“我要一起去。”
柳毅道君视线掠过,季展尽和霍荪从旁侧的大树后站出来,道君说道:“你们还是带罪之身,先去完成守护盟的任务。”
几人眼睁睁看着戚倚春被带走,三人各有各的急。
对赵岘影来说,这是爱慕之人。
对于季展尽,她是恩人。
霍荪最急,他们俩的命相连,而且他也最清楚,戚倚春绝对是邪修。
…
…
“他们看起来很担心你。”柳毅道君看着大山里不断倒下的树木,动静大到飞在天上都听见了。
戚倚春皱眉听着那些动静,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!她苍白地解释:“我真不是坏人。”
柳毅道君不易察觉地轻笑,运功御剑,眨眼间跨越千里。他们落在一处山谷。
戚倚春疑惑问道:“道君?这里不是闲云道宗吧?”
“不是。”柳毅道君负手直立,双眼紧盯着戚倚春,忽然出掌按住她脑袋。
实力悬殊,戚倚春没有反抗之力,她脑袋隐隐作痛,故作镇定问道:“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真是好运气啊。”柳毅道君笑道,“断虹山竟然会有这等宝物,可惜你境界太低,拿着它也无用。”
戚倚春还未再次发问,宝珠开始向外冒。
这死老头,想夺宝珠!
“你怎么能这样做,你不是正派道君吗?”戚倚春试图跟他讲道理,“你不怕你徒儿知道,他鄙视你吗?”
“他不会知道。”柳毅道君以灵力闯入戚倚春的神识气海,强行割离宝珠与她的连接。他小心护着宝珠,全然不顾戚倚春的经脉会遭受到何种伤害。
“噗——”
随着宝珠离体,戚倚春喷出一口鲜血,瘫倒在地。远处的玄武也受重创,粗喘传进戚倚春耳里。
她动用任何法术都会头痛欲裂,只能无力地看着宝珠在柳毅道君的手掌心挣扎。
“果然是至宝。”柳毅道君欣赏着宝珠,眼神突然瞥向戚倚春,两指操纵飞剑欲将她击杀,谁知竟然被宝衣挡下。
“噢?法宝级宝衣?”
戚倚春被飞剑撞远,内伤严重,她撑着一口气,已然无法思考逃脱对策。
柳毅道君伸臂隔空托举她,忽然,此地被另一股气息笼罩。道君急忙收敛灵力,戚倚春摔落在地,昏过去了。
当她转醒时,有香气扑鼻,她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。
灶台上摆着锅碗瓢盆……这看起来像是间灶屋。不合理的是,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,白纱帷幔随风轻飘。
“醒了?把汤喝了吧。”
戚倚春半坐起来,拉扯使得她全身疼痛。她将帷幔掀开,声音来自一个宽厚的背影。
他转过身来,手上端着碗汤,汤色大红,其内材料黄白交杂。她看了看他,只犹豫半息便接过大碗,全部饮尽。
对方接走空碗,她闭眼内视,自己的宝珠不见了,气海里空空如也,经脉内壁上满是裂痕。
“你伤的太重,近期不要使用任何法术,若是经脉尽毁,可就难救了。”他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,取块丝帕搭住她手腕,伸二指给她把脉,“你的神识受损也很严重,这要慢慢养。”
戚倚春心情坠入谷底,她靠着床头暗自神伤。
“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救你?”
戚倚春抬眼看他。
没等到提问,他自顾解答:“第一,我是七十二守护之一,名为池落,拯救弱小、维护正义是我的职责。第二嘛……”他伸手取来二师姐给的护身符,在戚倚春眼前晃晃,“你从何处得到这个?”
戚倚春戒备地盯着他,沉默不语。
“不必防着我,我非恶人。这是我未婚妻之物,我要知道它为何在你身上。”
“未、婚、妻?”戚倚春一字一顿,狐疑打量他,“不可能,记得我二师姐说,要嫁的那人跟她爹年纪差不多大,你看起来不像啊。”
他拢指将挂坠握在手心,斜瞥戚倚春:“胡言乱语,她爹都快两百岁了,我才七十有余,怎会同她爹一般大?”
“七、十?”戚倚春不敢相信,眼前之人的样貌身型,怎么看都在二十七八岁,最大也超不过三十五!她一直以为师姐的未婚夫,会是个驼背的糟老头,怎么会是这种形象?
“那也不对啊。”戚倚春感到困惑,“我师姐说她娘逼她下厨,还说不会做饭就嫁不出去,你汤熬得挺好喝的,干嘛非要她下厨啊?”
池落微微一怔,反问道:“我们是食修,她当然需要下厨了,否则如何提升修为呢?”
戚倚春脑袋上顶了几个问号:“食修?做饭也能修仙啊?这怎么修?”
“当然可以,高阶食品乃是修仙至宝,厉害的一道菜可抵数十年苦修,副作用也比丹药小得多呢。”
戚倚春听完“哇”一声。
池落扯回了话题:“你说她是你二师姐,那是什么宗?在哪里?”
戚倚春不答。
池落从腰间拿下一块刻有“守护盟”字样的令牌,放在戚倚春眼前:“看清楚,守护盟认证,你可以信任我。”
“呵,说的好听,我现在是不敢信你们这些正派了。我看你们比邪修邪多了。”
“我懂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。”池落叹道,“闲云道宗那些老家伙里,确实有几个坏透了。就因他们,世人对正邪之分才模糊不清。我一直想整治他们,可到底是天下第一宗,难啊。”
戚倚春将信将疑。
“若不是我及时出现,你小命都没了。”他指了指放回去的空碗,“你刚喝的那碗神识大补汤,便是标价三万灵石,也有的是人抢着要。可我也未对你趁火打劫,你有何理由不信我?”
“三万?!你也太富贵了吧姐夫!”戚倚春很会见风使舵,立马坦言道,“我们叫十九宗,在牧林。”
池落拿出一本玉书,提笔轻画几下,单挑半边眉:“邪宗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