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了司华锦因何原因退位,并没有让陆言怀高兴到哪里去。
他有些难过,为那个从小被无形的牢笼和锁链控制的司南玥。
司鸢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,在他旁边的阶梯上坐下。“陛下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,不开心吗?”
陆言怀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嗯,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。”
司鸢看着他,眼中露出些许疑惑。
你已经知道了原因,为什么是这个反应?
—
一辆富贵大气的马车停在摄政王王府门口,随行的手下放下轿凳,摄政王从里面下来,管家出门迎主人回家。
周管家面露难色说道:“王爷。”
看他欲言又止,司清延知府里可能出事了。
“发生什么事?”
“太后送来了一些侍女,现在在后院。”
进到王府,后院果然是有一群年轻貌美的人。
……
单良跟在后面,也被这一场面吓到。
太后这是搞什么?美人计?
他试探地看了看他家王爷脸上的表情,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了。
周管家也在一旁不敢出声。
良久,司清延淡淡来了一句,“难为皇嫂找来这么多……人。”
“那这……”刚说两个字,单良就想打自己嘴巴子。
“脸长得不错,把她们头砍下来。”
一听这话,那些女子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,花容失色。
没过多久,院中只留下了一堆没了生气的人山。
单良感叹道:“哎,红颜薄命啊!”
—
孙嬷嬷高兴地拿来一封信,太后看都没看:“这次又是问他的好弟弟最近可好?都没人回,还写。”
“娘娘,这次不一样,这是给您写的的信。”
太后一把夺过信件,拆开看里面的内容。
孙嬷嬷:“娘娘,您看,殿下还是想着你的。”
接下来,她看到她家太后娘娘的脸从期待到眉头越来越皱。
啊?
好像不太对。
太后又一次气得摔东西。
“他怎么可能还记得给哀家这个娘写信?这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“问罪?问什么罪?”
“你说哀家闲的没事干派人去杀司南玥干什么?难道哀家气糊涂了?”
杀皇帝?
孙嬷嬷越听越糊涂,“这也许是殿下误会了。”
一个人抱着一个箱子进来了,太后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“启禀太后,这是摄政王殿下派人送来的,还有一封信。”
来人把东西放下,太后就让他离开了。
太后示意孙嬷嬷打开那个盒子。
孙嬷嬷面无表情,并没有被里面的东西吓到,语气平淡,“娘娘,是一颗人头。”
“画画太血腥,莫吓着娘娘。”说着,孙嬷嬷就要盖上盖子。
“慢着。”
太后还是过来看了,那是自己送到摄政王王府的那群女子中的一人的头颅。
“把她拿走。”
孙嬷嬷把盒子盖好,准备送去处理,这时候,太后重重地敲了桌子,“一个两个的,都来存心气哀家。”
—
陆言怀要回宫了,要回到了那个让人讨厌的地方。
临走时,司华锦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他们,要小心太后和摄政王。
陆言怀点头答应得好,“皇兄,放心吧,我们会注意的,你也要好好的,回去我会给你写信的。”
说到信,之前的信都去哪里了?
让我想想,排除一下,是哪个家伙偷我的信。
太后突然打了个喷嚏。
孙嬷嬷关心道:“娘娘,是最近不小心着凉了吗?”
太后:“应该不是,好了,没事了。”
“娘娘,摄政王信上写了什么?”
“是警告。警告哀家不要在他身边安排监视的人,还有提醒,司鸢最近不太对,不知道是不是司南玥带给她的影响,看来,等她回来,哀家要好好问问她,可不能让她走了和她师父一样的路。”
—
回宫后的第一个晚上,陆言怀做了一个梦。
梦中陆言怀在自己那个宽大敞亮的宫殿中醒来,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园中走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。
打开门,院中站着一个人,跟周围融为一体的黑衣,衣服上好像有血,脸上好像也有,他拔下插在脚边一具尸体身上的剑,转过身来,看清面容后,陆言怀惊吓之余转身撒腿就跑。
是摄政王,他怎么在这?他杀那些自己派来监视我的人干什么?
难道说,他要我的命!
啊!要死了,要死了。
陆言怀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了,总之离那个人越远越好。
然后,他跑到了一个佛堂门口,里面亮着,有人,还是两个。
这么晚了,谁在这里?
还有,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个佛堂啊?
陆言怀此时好奇心大于恐惧,他走了进去。
“皇帝,这么晚了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这声音一出来,陆言怀现在人已经吓傻了。
那两人也回头了,是太后和孙嬷嬷,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光线原因,这俩人现在看着就像鬼故事里面的鬼,这样看着自己,简直毛骨悚然。
“啊呵呵^_^,原来是母后啊,我说这么晚了,怎么有人来这边拜佛啊?”
“那既然这样,母后您接着忙,我走了。”陆言怀一边说一边往后退,退到门槛,就要跨过去了,然后被人抓住手臂,一把拉过去,摔在地上。
“皇帝,哀家有点事要问问你。”
“啊?那也不用这样,直接把人往地上摔啊!”
那两个像鬼的家伙不语,只是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容。
“有话好好说,别笑,你们这样太吓人了。”
……
“你们要问啥问吧,问完我要走了。”
“先帝说想念陛下,陛下愿意下去看看他吗?”
我就知道,你们两个不是个好东西,你们想要我死直说啊。
我下去看看他,看完还回得来吗?
陆言怀觉得现在情况不太妙,得跑。
然后看到那两人一人拿着白布的一端,慢慢朝他走来。
陆言怀一看,那不是白绫吗?
陆言怀爬起来,往后退,退到尽头了,已经到供台了,慌乱之下把周围可以扔出去砸她们的都扔过去,最后趁她们不注意,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。
一路去星月阁。
司鸢,司鸢,救我啊!
他冲进星月阁把门关好。
“司鸢,司鸢,哎,人呢?”
司鸢,不会也……
啊!
“司鸢。”
陆言怀在星月阁里面跑来跑去,没有看到司鸢的身影。
“司鸢。”
一想到司鸢可能遭遇不测,陆言怀眼眶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不合时宜出现的泪花。
“陛下。”
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,陆言怀猛然回头。
“司鸢,司鸢。”陆言怀走到她身边,拉着她的手臂,左右看了看,“司鸢,你没事,太好了,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……”说着,陆言怀的刚刚还努力克制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司鸢很平静,和平时一样,但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,还有左侧脸上靠近眼角的地方出现了一些像皮肤碎裂似的花纹。
陆言怀伸手要去碰,司鸢躲开了。
“嗯?”
“司鸢,你的脸,这个地方怎么了?”陆言怀在自己的脸上指着相应位置问道。
司鸢捂住自己的半边脸,往后退,与陆言怀之间空出好大个位置。
“陛下,你怎么来这了?”
陆言怀指着门口说。“太后,摄政王,他们要杀我,我来找你,你有法术,他们一定打不过你,所以这里就比较安全。”
陆言怀是真的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。
“陛下,这里不安全,快走,快走。”听她的声音,她似乎有些不舒服。
“司鸢,你怎么了?你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但是,陆言怀往她那里走,司鸢就往后退。
“陛下,走吧,陛下,走吧,离开这里。”
陆言怀不明所以,但这时,门开了,已经顾不得他继续想这究竟是什么原因。
“看啊,他在这儿。”让人后背发凉的阴森森的女声,是太后她们。
外面的月光洒进屋内地板上,当然,也有门口意外出现的两女一男的影子,摄政王脸上还有刚才杀人溅到的血迹,鲜血沿着剑身上面的花纹流下来,落在地上。太后手上拿着那白绫,看着他,就像看猎物一样。这一幕就像恐怖片里面的厉鬼索命。
可我有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!
“司,司鸢,咱们得跑了,再不跑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司鸢,啊?”陆言怀看向她,司鸢放着脸上的手放了下来,垂在身侧,看着他,准确来说不能用“看”,应该是“盯”这个字儿更合适。
“司,鸢。”
司鸢还是那样看着他,眼睛没有光亮,黑漆漆的看不到底。
“司鸢,你还在等什么?杀了他。”
太后对她下了命令。
陆言怀现在明白,司鸢的异常了,她表现的不像人,像被控制的木偶。
这是怎么回事?
自己这是刚逃离魔窟,现在又自己主动进了狼窝。
“你们这是……哎,那是谁啊?”
摄政王冷冷地说道,“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了。”
还能有什么方法呢?当然是跑了。
他想跑出重围,但依旧被挡住去路。
他们慢慢朝自己靠近,最后把他围在了一个圈儿里面。
“等等,你们这样就不太对了吧,按剧本来,没那么快。”
太后和孙嬷嬷二话没说将白绫缠在他的脖子上,两边同时使劲,强大的求生本能让陆言怀奋力挣扎,但没什么用,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,他发不出什任何声音,连呼救都不能,随着意识逐渐模糊,他好像看见摄政王站在他面前举起手中的利剑朝他刺去。
“陛下,安心去吧。”
陆言怀猛然惊醒,他坐起来,因为刚刚的惊吓而加快,他的额头上也因此冒出了冷汗。
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,黑的,天还没亮。
刚刚的噩梦太过于吓人,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死了。
冷静下来后,他有些庆幸那只是一个梦,自己还活着。
可是……
这个梦是来告诉他什么吗?
梦中司鸢的异常是不是在提醒他什么?
陆言怀心中隐隐升起些许不安。
离天亮还有很久,但他已经睡不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