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经吃过药了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这个时候,殷在然怎么会让第三个人出现打扰他们。
贺谦行给他换了个医用冰袋,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你不要走,留下来陪我好吗?”殷在然拉住他。
“好,我不走,我就在这里照顾你。”贺谦行坐在他床边,时时观测他的体温。
想起那年悲痛成疾,病倒在床,时而昏迷,时而清醒,昏迷的时候梦见父母,清醒过来痛不欲生,每日昏昏沉沉,感觉自己熬不下去了,殷在然也是这样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照顾他的。
“谦行,我还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?”殷在然烧得厉害,像是神志不清,在说着胡话。
“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来没有变过,谁也取代不了。”贺谦行安抚他。
殷在然坐起身,突然扑进贺谦行怀中,抱紧他,“谦行,我好怕失去你。”
贺谦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,想要拉开他,“怎么会呢?”
殷在然紧紧抱住他,不愿松手,“我怕小顾会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我怕有一天他让你跟我断绝来往,你就会离我而去。”
“没有任何人能要求我跟你断绝关系,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。”贺谦行想起顾二斐提的无理要求,让他很生气,他并没有答应,哪怕顾二斐闹得要离开他,他也不会纵容顾二斐。
“他不能跟你相提并论,他只是个很好用的工具。”贺谦行这样对外人说,也是在对自己说,顾二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没赴约,让他极为生气,从来都是他掌控别人,他如何能让一个工具反过来掌控他?
“真的只是为了你所说的宝物吗,你对他真的只是利用吗?”
玄阙的事殷在然也知道,他在幼时就曾听贺谦行说过,世间有一宝物名为玄阙,得之可得天下。
那是贺家先祖遗志中的记载,本是贺家的秘密,可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也无人发现,后人也只当是个编造的故事,年幼的贺谦行却缺坚信它是存在的,小时候就爱和小伙伴们玩寻宝游戏。
那时都是年幼的孩童,殷在然只当他在哪个童话故事里听来的,并未当真。
突然有一天,贺谦行很惊喜地告诉殷在然,他自幼相信的宝物真的存在,并且他已经找到了持有者。
所有史书和网络都没有关于玄阙的记载,殷在然觉得天方夜谭,世间哪有什么宝物可以让人得天下,要说是钱还有可能,但是看着贺谦行笃定的神情,殷在然相信他,只要是他说出来的事,再荒诞自己也信。
殷在然曾好奇过究竟是什么宝物,贺谦行说他还没有见到,只知道它是真实存在,玄阙的使用方法既是贺家的秘密,哪怕对殷在然也不便多说,而殷在然也不再多问。
一切源于孙正刚卷款潜逃事件,让贺谦行怀疑有隐情,孙正刚再蠢也不会做出这样得不偿失的傻事,他卷走的款项远比不上他在耀臣得到的利益,何况他和汪宏盛还是近亲,他们家族在耀臣盘根错节,在政商界的关系也错综复杂,牵一发而动全身,哪会轻易就被人拿住把柄。
为此,贺谦行深入调查,他看过孙正刚的口供,嫌疑直指他新来的助理。
通过查看监控录像,顾二斐确实出现在孙正刚的西郊别墅区,可是孙正刚也确确实实在犯罪现场留下了他自己的指纹和监控影像,包括亲笔签名也做过笔记鉴定,铁证如山,无从抵赖。
于是,贺谦行又派人跟踪调查顾二斐,也没发现什么异常,那时他们兄弟三人隐藏得很好,出门会装扮得让人认不出。
没想到因为顾其斐的一时疏忽,让贺谦行有了突破性的发现。
那一天,顾家小区附近的监控拍到了顾其斐在网咖门口的身影,贺谦行确认过,那个时间顾二斐明明在公司上班,同一个人怎么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地方?他调查过顾其斐是独生子,不存在长一样的双胞胎兄弟。
更让他意外的是,他发现了顾小斐的存在,同一个人同一时间出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,这可能吗?
事情太过离奇,直觉告诉他,这与先祖记载的宝物有关,他为查明真相才接近顾二斐。
玄阙的神秘面纱由此揭开。
殷在然曾问过贺谦行,他说得那个宝物持有者是不是顾二斐。
贺谦行不置可否,一开始他也确实为了玄阙接近顾二斐,他说顾二斐是个很好用的工具,待他成为世界的主宰,可以和殷在然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,共享胜利的果实。
意料之外的是连贺谦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动心了,殷在然慌了,要不是为了贺谦行的大计,他怎么会忍受顾二斐牢牢占据贺谦行。
曾经的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,贺谦行从未当真,知己的身份可比恋人的身份牢固持久,因此,殷在然才不去争那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身份,他要的是在贺谦行生命中独一无二,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存在。
可这次不一样了,顾二斐不是原来那些不足为道的过客,他已经在贺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,他是个强劲的对手。
任殷在然平时再处之泰然,这一刻也坐不住了,他不能任由顾二斐在贺谦行心里扎根,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。
这一次,他再也沉不住气了,他要防微杜渐,他要在事态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,斩断贺谦行的情丝。
“看着你们在一起,我很难过,你知道吗,我很爱你,可是我却不敢拥有你,我害怕拥有后的失去,这么多年来我只敢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,现在我感觉我快失去你了。我怕等到你成功的那一天,站在你身边的人不再是我。”
突然的告白,让贺谦行一怔,他以为殷在然只把自己当兄弟,他们不是亲兄弟,却胜似亲兄弟,是相互的陪伴,一直以来感情深厚,无可取代。
贺谦行曾说,父母去世后,殷在然就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他愿意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。
“因为你喜爱喝咖啡,我才那么努力地学煮咖啡,只希望能每天给你煮咖啡,我开咖啡厅也只因为你喜欢咖啡,一切都是为了你。”殷在然在表明自己胃受损,受了那么多罪都是为了贺谦行,不信这样还打动不了他。
“你、你为什么——你又何苦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。”信息量一时难以消化,贺谦行心有愧疚,他再怎么不愿殷在然受到伤害,还是因为他受到了难以修复的损伤。
“我想你喜欢,想看到你开心,其他我都不在乎,我只在乎你。”殷在然说得悲伤,“你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,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,你曾说想和我分享得到全世界的成果,可我不想要全世界,你就是世间最美好的,我只要你,其他我什么都不要。”
“你不要离开我。”
此时他正病着,显得尤为楚楚可怜,弱地让人怜惜。
殷在然趁着贺谦行晃神,去亲吻他。
贺谦行回过神来,拉开他,“别这样,你还病着。”
“今晚留下来好吗?我想跟你在一起。”殷在然说着,伸手解贺谦行的衣服。
他提前在卧室里点了足量的催‘情香薰,这是他高价得来的好东西,味道极淡,不易察觉,他本就有点香薰的习惯,就算闻出香味,贺谦行也不会起疑。
为这一刻,他做足了准备,力求万无一失,他要和贺谦行维持密不可分的关系,不再仅限于知己。
贺谦行想推开他,自己对他没有那种欲望,可身体里的燥热愈来愈烈,让他有了冲动,无法克制。
难道是顾二斐离开太久,让他空虚了?可是他不想这么对殷在然。
“难道你不想吗?”殷在然已经扯开了贺谦行的衬衣,自己身上宽大的浴袍在拉扯中也松散开来,滚’烫的肌‘肤相贴。
贺谦行像是被调动了情绪,喘着气,他吸入药量过多,意识渐渐模糊,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,理智离自己越来越远,“二斐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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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二斐早上醒来,头疼欲裂,大概是昨晚回来的时候淋了雨,受凉了。
黑暗中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,没有收到贺谦行的任何消息,一阵失落,已经失望透顶了,为什么还会有失落。
打开朋友圈想看看殷在然的状态,再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贺谦行的动向。
眼前赫然出现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,那是一张床照,贺谦行还在闭眼沉睡,殷在然躺在他怀中,他们身上的痕迹昭示着昨晚的激烈。
还恬不知耻地配上了文字:“昨晚,我们很愉快。”
这是殷在然特意发的仅顾二斐可见的状态。
顾二斐的心剧烈地疼痛,手颤抖得拿不住手机,恶心地一阵干呕,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,只有冰冷在四肢百骸流动,他的世界天旋地转,然后便陷入黑暗。
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,是酒店的人发现他昏倒在地,叫了救护车把他送来的医院。
打了点滴,烧也退了不少,顾二斐缴完费就离开了医院,却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。
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,贺谦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殷在然。
原来失恋如此痛苦,贺谦行让他弥足深陷,却又狠狠地在他心口扎了一刀又一刀,伤口血流不止。
原来,所有的美好不过是梦幻泡影,为什么要这么残忍。
顾二斐精神恍惚,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,几次差点被车撞到。
“眼瞎吗?不看车!”差点撞到顾二斐的司机一个急刹车,大声骂道。
是啊,眼瞎,看错了人。
那张照片在顾二斐脑中是挥之不去,他多希望是幻觉,他多希望是自己眼瞎了,看不见这一切。
明明全身已经没有力气,却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四处游荡,从太阳高照走到夕阳西下,从天亮走到天黑。
夜幕笼罩,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,就来到了顾家楼下。
他站在楼下久久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,顾其斐和顾小斐对他的重要性不亚于殷在然对贺谦行,他真傻,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抛下了他们。
“你要去哪儿!你给我站住,你今天踏出这个家门,就永远别回来!”
一楼一对夫妻在吵架,砰地一声大力关门的声音,似乎是男主人摔门而出,里面传来女主人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。
顾二斐想着,他从来没想过要利用玄阙获得荣华富贵,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,他答应过顾其斐,可是自己却为了贺谦行背叛了他,还能回得去吗?
回不去了。
是啊,已经回不去了,顾二斐转身离去,落寞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这凄清的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