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的街道安静得很，玉衡环抱着手臂漫无目的地往前走，这些天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，说好的合作安迷修和乔奢费也回归路法的阵营了，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。
不过他确认的是，他们绝对不是自愿的。
想着，后面的小飞也追上来，他回头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小飞走到他面前，“我，小玉，我答应你。”
玉衡：？
他一脸懵逼。
小飞又握着他的手，“小玉，对不起，你别生气，我答应你就是了。”
玉衡哑笑一声，仰头看他，“没有生气，我知道你们的顾虑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不应该说那句话。”
“小飞少爷还会跟我道歉？”玉衡微笑，觉得有些惊讶。
小飞看着他的眼睛，像只波斯猫袒露自己的柔软的肚皮，乞求他抚摸的真挚，“你又不是别人，小玉。”
穿梭寂静夜里的晚风清凉，隐约的还有铃铛声，玉衡觉得眼前的小飞并不真实，一些被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好像被抓住了些，可它们跑得飞快。
“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对劲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有没有做奇怪的事情？”
小飞思考了一秒，亲他？那是他们两情相悦，小玉喜欢他，不算奇怪。那就是那个幽冥魔，反正和那个幽冥魔接触，小玉就变了，他想开口。
玉衡左看右看，“你听见铃铛声了吗？”
周围都没有人，风声都小得很。小飞回头，四目相时，无形的暧昧一点一点逼退周围的风声。玉衡眼睫眨动间看见小飞慢慢低头，心脏此时好似悬空停止，随着吻落在唇角冲破了胸腔。
温热的熟悉印在嘴唇，带着酥麻的痒。
“你——”他双眸突然再度黯然，空洞。
远处两个人影很快不见，库忿斯拽着男人离开，手心的小铃铛锋利菱角刺得他现在整只手臂发麻。
他这样做是对的，乔奢费和人类根本不可能，将军就要离开这里，他们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。
公园里两个人影坐在草地上，乔奢费打开一瓶就往嘴里灌，周围已经堆了不少的空罐子。库忿斯看他醉醺醺的样子，夺过他手里的瓶子，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。”
乔奢费擦了擦唇角，他双手往后面一撑，转过头眼睛盯着他，眼眶变得愈加红，他低低重复了下库忿斯的话：“出息？”
晚风吹得他眼睛又疼又想流泪。
“什么出息……库忿斯，你知道吗，我”他声音轻得随风而去，只留冰凉的泪水掉在草地上，“如果她很喜欢那个家伙，我愿意，只要她……别离开我。”
这话卑微了极点，听得库忿斯双瞳睁大，他起身攥住乔奢费的领子，“你看清楚了没有，地球人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！还有，你可是乔奢费，一千年就让你改变这么大吗？！我宁愿你现在变身上去和那个飞影铠甲打一架。”
乔奢费不出声。
她会伤心的，那是她的同胞还是同伴。
他恨恨松开乔奢费，带着妥协，“跟我们回阿瑞斯，别想她了，地球不是我们的家。”
乔奢费开始笑，家？回去继续当杀戮的棋子吗？还是有家人，没有，都没有，只有鲜血。
第二天，小天他们去赴修罗的约了，对方下了决战书。玉衡和欢迎坐在公寓里，临近中午时，库拉出现了。
玉衡与欢迎对视，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不速之客的来意，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。
她朝他们走近，“交出来。”
她要庚伮金刚杵的碎片。
玉衡挡在欢迎面前，“你来干什么，我们不知道这个东西。”
库拉不想废话，她威胁地伸出狰狞的爪子，“别以为乔奢费喜欢你，我就不敢下手了。”
玉衡毫不畏惧，略带轻蔑地看着她，“那你动吧。”
“……”库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，她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，举起的爪子冰冷而锋利，几乎要划破空气，直冲面前的玉衡而去。
“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，我们对你已经一忍再忍！"她的声音压抑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。
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猛然间抓住了库拉即将落下的手腕，那力量之大，让她的动作瞬间僵住。只见那只大手用力一甩，伴随着巨大的力量，库拉整个人被狠狠地甩向了后方，差点摔倒在地。
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突然，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库拉稳住身形，回头怒视着那只手的主人，眼中既有不甘也有震惊。
乔奢费，准确来说是幽冥魔形态的他。
周围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紧张，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敌意与对抗。这紧要关头，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。
库拉颤着用手指他：“乔奢费！你竟然敢违背将军的命令，我就知道叛徒就是叛徒。”
果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，将军真是太大意。竟然还让他回来，继续让他当队长。
“将军让你拿东西，可没让你乱杀人。”他背对着玉衡，只有头顶那随着动作颤栗的羽毛吐出心中所想。
库拉咬牙哼声离开，走之前扬言会让路法处理这个叛徒。欢迎在玉衡后面拍着胸脯，庆幸没有危险，她感谢十足地对乔奢费说，“谢谢你啊小乔。”
乔奢费没有转身，“没，没事。”
他甚至没有变回人类就往外面跑了，像落荒而逃。
玉衡瞪大眼睛。
他没想那么多，也冲了出去，双手拦住乔奢费，“你这家伙怎么回事，活了一千年，怎么这样。”
遇到事情只顾躲。
乔奢费侧头，就是不敢看他，“小玉。”
他怕，他怕玉衡那种陌生质问的眼神，这会让他心如刀绞。
他应该马上立刻离开这里。
脚底板却跟他作对似的，仿佛灌铅，挪一步都痛不欲生。
他妥协了抬头和他对视，那雾气的眼睛里带着乞求，如法庭上的犯人，他等着他的判决，却又心生一点期待，期待别摧毁他。
不然这个地球上，他再也没有在意的人。
玉衡放下手，没由来的伤感排山倒海而来，他可怜面前的男人，多年前那英姿勃发带着徒弟的身影重现。
他突然叫他，充满无奈，“哥哥。”
乔奢费不愿意让他看见红了的眼尾。
玉衡继续叫他，“乔队长。”
树的光影摇摆，少女堪称完美的脸上有些苍白，上面经常带着笑容的面具摘下，呈现出古怪的平静和冷漠，一丝痛苦夹杂愉悦的挣扎着在眼眸蔓开。
那声音轻而肯定。
“我想，我应该有点喜欢你。”
不然看见他这样，自己的心怎么会莫名揪了起来。这份喜欢他不知道是见到旧友的怀念以前，还是可怜，以及那点微不足道的动心，或许都有。
玉衡在心底重复了一遍，我应该有点喜欢你。
*
召唤器三个都被抢走了，就连柚子都被库拉带走了，公寓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，房子突然地动山摇起来。
打开收音机，发现这是全国性的地震，而震中在地核心。
能晶被找到了。
玉衡惊得一身冷汗出来。
小刚往沙发上一瘫，双手把自己的卷发弄得一团糟，生无可恋地叹气着。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小飞有些红肿的脸颊，这个少爷谁会敢这么打他？小刚啧了声，“你脸怎么了？”
小飞当下就用手掌捂住了侧脸，现下所有人都看着他，他又瞬难堪，只能像猫露出尖锐的牙齿，“管你什么事，不小心摔的。”
他想看玉衡，发现对方懒洋洋地歪头对他笑，还发出轻轻的气音。眼神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，也是这本来就是他做的，小飞腹诽。
等他离开了，小刚才幸灾乐祸看着玉衡，“小玉，小飞脸上是你打的吧？你们俩刚刚一直眉目传情来着，是不是啊。”
玉衡不语，这家伙太八卦了。
小刚继续问，“小玉，到底怎么惹你了？”
能把一向好脾气的玉衡气到动手，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，这样就能好好嘲笑小飞了。
“你真的想知道？”
“当然了。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玉衡微笑。
小刚嘁道，“不告诉就不告诉呗。”
码头上，三个队长吹着风目光眷恋地看向一切。安迷修语气说不出的难受，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就要毁掉，他很痛苦，“这个地球马上就要消失了，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不速之客，失去一切。”
库忿斯同有所感，昔日丽丽挽着自己手臂漫步在蓝天白云下还在眼前，他叹息，侧眸问不发一言的乔奢费，“你在想什么，想那个地球女孩？”
乔奢费脸上是久违的笑容，“你怎么知道。”
他在想。
从分开后一直在想。
不对，在一起的时候也想。
乔奢费觉得自己疯了，他从来这没有这么喜欢过地球人，这样想永远生活下去，过着平凡人生。
库忿斯翻白眼，自己什么表情不知道？一幅怀春的样子。
安迷修侧头问，“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和我们水火不容了现在？”
他对两人事情不太清楚，一般地球人怎么能也怎么会接受他们这样的怪兽。
“是。”乔奢费面对微风，舒服得眯起了双眼，“我……不想回阿瑞斯了。”
活上万年，依旧当个杀戮机器，他早就厌倦不堪。从习惯，从号令手下在战场杀敌，立下重重功劳到被逼成一个普通人，只想学好理发的普通人。
以及被将军的计谋逼的从有到没有，过程太久了，他现在只想回到欢欢铁板烧，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度过剩余的每一天。
他现在很想她。
安迷修大惊，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地球会毁灭，如果不回阿瑞斯你会死的。而且，将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，先从长商议再说也不迟啊。”
库忿斯哼了一声，“当初可是谁冷嘲热讽说我愿意跟地球人结婚，还有谁跟我说‘我们只是朋友’。”
乔奢费笑笑，“我发誓当时真的和她是朋友。”
库忿斯低头，真心说，“她是个很好的地球女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