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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第 2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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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府中已是星月交辉,宋翰之早收到消息,在侧门等她回来。

一见到她,宋翰之立刻走过来:“听京卫营的人传信来,我在衙里便坐不住,索性回来等你......你可有受伤?”

他眼睛都红了,言语间却没责怪她的意思,伸手就要扶她。

温幼槐耳边闪过傅伯山说过的话,下意识躲开。

转而又觉得自己怪异,他不过是要扶她一下,就算真碰到她了,傅伯山还能知道么?莫非他还能时刻盯着自己?

宋翰之只当她受了惊吓,并没注意她的举动,十分心疼道:“我早该多派些人跟着你,好叫你受这个苦!”

温幼槐鼻尖酸酸的,看着宋翰之却觉得恍如隔世。

她有太多话想问、想说,却都在喉间打了个转,咽了下去。

宋翰之和她一起往回走。

“所幸遇见了京卫指挥使项大人,不若你真出了事,我可不知该如何向你父母交代了......”

温幼槐垂着双眸没看他,宋翰之只当是她去宛平看三姐,红鸢鸿安自是也不会多嘴,只是那护卫却不好办。

她犹豫片刻,道:“今日不止有项大人在,傅大人也来了。”

“傅二爷?”宋翰之停下脚步,“他怎么还插手京卫营的事?”
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温幼槐摇头。她确实也不知道。

宋翰之没有多想,只道:“怕是碰巧遇上了吧。既是傅二爷出手,那改日定要登门拜谢的,我多备些礼,莫叫人寒了心。”

温幼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,而后想到昨日的事,一时间又开始忐忑犹豫。

两人进了房中,宋翰之看清她的面色,不由又是一阵心疼,忙着吩咐人备水备粥。

一番收整下来,温幼槐换了衣裳躺进了床帐,没有心思再进食。

宋翰之忙不迭进来陪她,伸手想将她搂入怀中,却被她摆了摆手推拒。

宋翰之知她不适,也不再强迫她,半坐在她身侧,低眸看她:“今日听到你出了事,我当下就手脚发凉,出了一身冷汗。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,我却是不知该怎么活了......日后却不敢再这般了,去哪儿都要多带些人手,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,不出门才是最好的。”

温幼槐心里一团乱麻,没细听他说话,只感受到他温热的手轻抚她的发丝。

“你近日在部衙忙么?”半晌她幽幽开口。

宋翰之抿唇一笑:“你什么时候也关心部衙的事了?自然是忙的,从何大人走后,司里一应案牍都要重新审理,昨儿又临时加派了将军的追赠审案给我,不若我应是能回来的......过了这段日子,应当能多些时间陪你了。”

温幼槐闭了闭眼,听到临时加派她便猜出是谁的手笔。

他在吏部一手遮天,别说审案了,连宋翰之的升迁与否都仅凭他一句话。

“我虽资历差些,但这些日子下来,司里的活儿没人比我更熟的,想来不用多久,我便又能往上升一升,届时你的私房钱就又能多些了......”宋翰之微笑着看她,语气略有些得意。

温幼槐心底逐渐冰冷,事到如今,她再怎么不愿意面对,也该明白傅伯山的权势有多可怕了。

他说的没错,他早已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,如果不是他,宋翰之这辈子都不可能升任的如此之快。

她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拒绝傅伯山。

又或者说,逃离傅伯山。

逃离......这两个字在温幼槐脑中打转。

她看向宋翰之,不自觉就双眼泛酸,硬生生忍下,“翰之......”

宋翰之牵起她的手,轻声道:“阿槐,我在。”

她很想问他,问他是否也知道和她的亲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,但看着他那双如玉的眸子,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。

他若是知道,怎么会不告诉她?

温幼槐挪开视线,偏过头,淡淡闭上眼。

“我累了。”她说。

“累就睡吧。”宋翰之抚摸着她额间的发,等她一点点陷入沉睡。

他不想她再整日抛头露面了,特别是那抄书的活计,日后断不允她再接了。

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夫人,该安分待在府中才是。

思及此,他心下思定,等忙完这段时间,他定要寻个机会和她说清楚。

*

第二日,温幼槐去了明照坊。

当铺管事见她把银子都带来了,险些感激地落泪。

“那账房却是不能留了,你去同他说说罢,好生给他一笔酬银。”温幼槐道。

“小的省得,这就去办。”

管事的经过这事却是对这位少夫人刮目相看,原觉得她小门小户出身,但如今看办事的气势却并不拘束,反倒冷静睿智。不似看上去那般谨畏。

温幼槐见事情办妥当了,转道去了东榆胡同。

这两日发生的事一桩接一桩,她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,却不敢再违背傅伯山的要求,仍要继续每日为他抄书。

这日进了傅府却没带她去听湖轩,引路的管事没说什么,她也不好问,一路跟着管事往前走。

二人进了内院,经过一道雕牡丹的绿檐垂花门,下了台阶后往深处走,而后拐过一间耳房,在敞厅前停了下来。

“姑娘进去吧,老夫人在等着您。”管事一笑,转身离开了。

温幼槐有些摸不着头脑......傅伯山的母亲,她找自己来做什么?

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请她进去,“姑娘到了。”

房内置着一座浮雕嵌玉槅扇,隔着左右厅房,绕进槅扇,靠墙供奉着一尊佛像,室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。

老夫人正坐在当中的紫檀木卧榻上,塌两侧又摆着观音竹紫砂盆景,修身养性、淡雅文致。

老夫人却比她想象的平易近人,叫人给她搬来圆凳,笑道:“我听闻老二请了个擅长笔墨的姑娘,恰我这儿也有些佛经要抄录,便想着将你请来看看......”

温幼槐微微一笑,余光见那老夫人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,心中古怪,拿起茶盏啜了口茶。

老夫人看了一会儿,满意极了,开口便问:“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,如今可定下亲事了?”

温幼槐险些呛到,咳一声,忙放下茶盏解释:“我已经出阁两年,老夫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

老夫人有些讶异,她原先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儿子邀哪个女子来府上的,当下听管事说了这事还只当老二开窍了,原是她误会了?

“那却是老身多想了,姑娘见怪了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,叫人拿来佛经,又问,“不知姑娘如今嫁到了哪家府上?”

温幼槐见这老夫人一点高傲没有,心下生出些好感,答道:“正是宋府,家中母亲姓魏,原中秋节还派人送了月饼来的。”

“哦——”老夫人边回忆边道,“你这么一说我却是想起来了,原是宋府的儿媳。”

再看温幼槐却有几分遗憾,口中喃喃:“你婆母倒是有福气。”

温幼槐不好说什么,只是垂眸一笑,心里却想傅伯山到现在还没成亲吗?

她先前并没刻意了解过他,如今听老夫人的意思,似是他至今还房中无人。

正当她出神之际,丫鬟拿来佛经、笔墨纸张放到桌上,一一铺开搁好。

老夫人慢悠悠开口:“洪安寺下月十五有一场法会,专为先前河南水灾死去的百姓超度,我特从住持那里请了些经卷回来,原想着自己能抄些为他们祈福,但写出来的字却总是太小气,不知温夫人能不能帮我瞧瞧?”

说着拿起笔在瓷青纸上写下一字,却不太满意,又停了笔。

温幼槐侧身往桌上看一眼,只见老夫人写的像簪花小楷,但框架的确显得紧窄,想来是幼时写字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,便拿起笔照着老夫人的字体在旁边又将那字写了一遍,却左右分张、转折时手腕运力,字体自然就变得扁方浑厚。

老夫人颇有些惊讶,拿着那字反复观摩。

“温夫人对翰墨的悟性果然不一般!瞧着写法都一样,但稍微改动了一处,气势便不一样了。”

温幼槐还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过,登时脸上有些红,道:“老夫人倘若喜欢这种字体,不妨试试松雪道人的小楷帖,说不准比现在的字体更适合您。”

又添一句,“只是有抄经卷祈福这份心便已是难得,老夫人不必对自己责备求全。”

老夫人眼睛还在她那字上,一旁的丫鬟却走上前抱怨:“夫人却是不知,老夫人为了这佛经点灯熬油,往往写了一篇觉得不成就要重新抄写,不知熬了多少个晚上......”

老夫人只道:“我总要虔诚些。”又对她一笑,“温夫人,今日却是麻烦你了。”

温幼槐摇摇头:“能与老夫人说会儿话,我心里也是开心的。”

老夫人爽朗一笑:“我却不管你是不是说这话客套,只当你说得是真的!”

“自是真心的。”

温幼槐当真这样想,抛开傅伯山,老夫人心善又没架子,任谁和她相处都不会不舒服。

她温幼槐是个性子慢热的人,即便心里十分喜欢,面上表露的也只有一分,原本她对善良随和的人就没有抵抗力,对第一次见面却相处舒适的老夫人更觉投缘。

只是老夫人这样的性子,傅伯山却和她全然不同呢......他骨子里是淡漠的。

老夫人趁着空当细细打量她,心里却十分遗憾,这么个心地好的美人儿,怎么没能嫁到她这里来?

“日后要常来我这里坐,我可等着你帮我看字呢!”

最终她放人走了,心中仍恋恋不舍的。

温幼槐也很不想走,离开内宅时脚步都沉重了几分。

所幸听湖轩内并没人,温幼槐仍接着先前的《河防图志》誊抄,这次四下无人,心神专注了许多。

约莫写了半个多时辰,温幼槐起身去了露台处,往远处的深湖眺望,顺势活动活动发僵的脖颈。

今日没有下雨,天光明媚,微风拂动湖面,宁静恬淡。

温幼槐下意识闭上眼睛去听周遭的声音,不由心境平和下来,徐徐风声钻入耳中,潮湿的凉意扑面而来,一切仿佛突然静止了。

这时她才觉出有些不对,这么大个宅子,怎么连个鸟叫声都没有?

听湖轩......如果听的不是湖,不是天地自然,那是什么?

未免太寂寥。

想到这里,温幼槐都不由得一惊。

高处不胜寒,人在高位久了,或许孤独才是常态。

“咳。”

一声轻咳突然将她拉回神,温幼槐转过身去,却见傅伯山正在矮几处,低头看她抄录的书册。

袁观就在不远处架阁下,方才就是他发出的声音,应是在提醒他,想来他们已经到了许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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