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也在这儿?你不是和我爸爸妈妈出去了吗?”看清他的脸,祁承有些急。
红发吸血鬼似乎知道他的忧虑,笑道,“放心,只有我被抓起来了,你爸妈没事儿,好得很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…你干嘛放人类跑?”
祁承眨眨眼,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类,低头擦干净长发上沾染的血,呢喃道:“因为有人觉得我和你们不一样……”
他也不知道他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,他们都是吸血鬼,都要吸血,明明那么恐怖。
可他一点都不害怕自己。
红发吸血鬼笑了一声,没反驳,“挺好。”
确实不一样,谁像你那么傻为了一个人类把自己都搭上?
上一个关在你那笼子的吸血鬼都死无全尸了。
被关的期间,两只鬼就这么隔着笼子聊,一个说自己有多感兴趣人类世界的新鲜玩意;一个开心地给他介绍,把与他分别的少年夸耀得完美无瑕。
红发吸血鬼看着他,每次在讲到那个黑发人类的时候这只小鬼都尤其激动。
时间长了,连他都想见见这个人类,看看这人怎么做到把这只小鬼迷成这样的。
那夜的月光皎洁,雪花飘飘,两只鬼齐齐看着窗外。
“我们许愿吧。”祁承突然说道。
“小孩儿就是小孩儿。”红发吸血鬼发出哼声,却先问起来,“什么是许愿,怎么许愿。”
“是他告诉我的,他说愿望和梦想都很重要。”
双手合拢,十指错开,手掌贴合,闭眼。
他说他的愿望是想永远和我在一起,他的梦想是想我永远和他在一起。
清脆的声音在此刻蕴着沉重的想念,自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,只要他关心的人好就够了。
“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平安回来,希望他能在人类世界好好生活,不要再被这群坏鬼抓来了……”
也希望我们能再见面。
-
自从黑发少年回来后,回来的人类越来越多,人类世界热闹起来。
少年经常站在边界朝黑色城堡的方向望去,无尽的思念和深不见底的浓浓爱意潜藏在黑色眸子中。
远处的宴席上,老人依旧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中,激动地给大家讲起他是如何获救的。
白色吸血鬼。
大家几乎都是被他放出来的。
少年都听见了,可他没那么开心,这一刻他是自私的,他不希望那只笨蛋吸血鬼再救人类。
他自己也不会好过的。
身为人类和吸血鬼,他们永远都是对立的,就算那只吸血鬼救了那么多人,但还是有人会恶意揣测这份善心——
“他是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!”
“先放了我们,让我们放松紧惕,再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?”
“吸血鬼那么狡猾,我看说不定。”
看。
少年无奈地皱眉,一遍一遍替他心爱的小吸血鬼证明——那只吸血鬼对你们不感兴趣,只是单纯想救你们,没有任何私心。
而且他只能闻到我的味道。
他是我的。
-
雪都停了,等到男人和女人回来,祁承才从那个脏兮兮的笼子里出来,他不悦地扫过面对自己爸爸妈妈大气都不敢喘出的吸血鬼,朝他皱了皱鼻子,“讨厌鬼。”
男人女人对于他的好脾气很无奈。
“宝贝儿,其实同类也很好吃,你想尝尝吗?”
祁承眨眨眼,嫌弃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吸血鬼,摇头,又笑,“不想。妈妈,我找到那个特别香的人类了!”
女人甚至笑了一声,“这话你都说了多少年了,长大了就成熟点儿。”
后者不高兴地眯了眯眼,又去找男人,“我还尝到了呢,他的血特别香,他人也很好——可是我们见不到了。”
“你把他吃了就不用惦记了,你们还能天天见面。”女人打了个哈欠调侃道。不过确实在这小鬼身上嗅到了更馋鬼的人类味道。
“……我真的要讨厌你了妈妈。”
男人更为无奈地耸了耸肩。
女人笑着揉揉小吸血鬼变短的白发,“开个玩笑嘛宝贝儿。”
经过那个更小的笼子,祁承拿着钥匙,用厚重的布料隔着银柱帮红发吸血鬼开了锁。
比起他们一家人的好脾气,后者几乎在出来的一瞬间就把关押他们将近半年的吸血鬼按在墙上。
新鲜的血液溅在银网上,发出“次啦”声,恐惧地哀嚎、痛苦地大叫,最后随着咀嚼声和吞咽声全都消失不见。
红发吸血鬼走出来,嫌弃地擦干净手上的血,见祁承还在等自己,兴奋地凑过去,“你想尝尝?”
“不啊,我怕有鬼再把你抓回去。”后者诚恳地摇摇头。
“他们不敢。”
“他们什么都敢。”
“……你跟着我到底要干嘛。”
“如果你再去抓人,不可以抓我说的黑色人类。”
“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?”
“…不许抓。”
“啧,知道了,小孩儿就是小孩儿,麻烦。”
-
那日被捕猎的人类更多,少年就在其中,他低垂着头,有些庆幸。
那只领头的红色吸血鬼一直在打量他,却没有把他吃掉。
会是他吗……
他掺在人鬼混杂的队伍里,离灯火璀璨的城堡越来越近,风雪中,他看清了他的白发少年。
不过这只迟钝的小吸血鬼似乎没发现他,直到他被挤进城堡里,要离开时——看见他的白发少年不停在人群中翻找。
焦急、兴奋、激动、以及看错人的一次又一次失落。
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了一下,他又挤回人群,拉住了那只冰凉的手,差点被甩开,声音都在发颤,却掩饰不住欣喜。
“去哪儿?”